“王妃请本王去品蟹?”
褚凛皱眉,第一反应便是此宴乃是鸿门宴,但今日来请他的是摇光,看到这女人面上恭敬的笑意,褚凛就不由地再次想到自己跪在紫宸殿内那日的屈辱。
自己一直不愿与闻人婳圆房,已经是给她极大的没脸,她嫁进府也快三个月了,若是一直这般冷淡下去,会不会父皇又再度召自己入宫。
思来想去,褚凛最后还是咬了咬牙。
“知道了,本王自会前去赴宴。”
好歹那日还有后院的诸多姬妾在,也不至于和闻人婳闹得太过。
但褚凛也没想到,这品蟹宴居然给了自己如此大的一个“惊喜”。
看着面前干呕不止的张庶妃,褚凛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。
她有孕了。
可是,自己不是一直吩咐在她们侍寝后端去避子汤药吗?她怎么会有孕?
褚凛的第一想法,便是这孩子不能留。
这些时日,因着绣品一事,常凝月几乎待在常府中不出门了。
褚凛知道,虽然有着万寿节在即,工期紧张的缘故,可更大的原因,是常凝月心中委屈。
她是常家的嫡女,寻常做些绣工那是对长辈或是心上人表示心意,如今却要被指使着如同绣娘一般做活,虽说是万寿礼,但若是她能够光明正大以雍王妃的身份献礼便也罢了,偏偏还是要替闻人婳作嫁衣裳。
她怎能不委屈?
那日应承下来不过也是为了不让自己难做罢了。
闻人婳还特意苛责要求,说必须那位绣娘亲手来绣方才能够还原江山图的本来风姿,方才能够配上那鲛影线的价比黄金。
这话,也彻底堵死了常凝月让身边婢女代劳的念头。
这些时日不见,褚凛一方面是心中确有思念。
一方面,他也担心常凝月因此心生退意。
毕竟,如今还不到一切尘埃落定之时。
只有常凝月真正成了雍王妃,常家才会为他所用。
他不允许在这时候出现任何偏差。
而张氏,居然敢背着自己有孕了。
若是被月儿知晓,她怎能不心存芥蒂?!
张庶妃捂着嘴,心下也是有些无奈。
她略通晓些医理,半个月前便察觉到自己可能是有孕了,后面癸水迟迟未至,更佐证了她的猜测。
她惊喜不假,可也担忧。
如今的王妃身份尴尬,想来宫中应该不愿意她生下带着前朝血脉的皇孙,到时反倒给了前朝余孽死灰复燃的机会,所以如今后院内的姬妾,各个都想这雍王府的长子能够从自己的肚子里降生。
有了长子,便是不抬位份更进一步,日后也算是有了依靠。
张氏自然怕有人错了主意害了她这唯一的指望,所以一直刻意隐瞒着,想等腹中的孩子更安稳一些再爆出。
她原本看中的便是万寿节那日。
想来那日王爷心情不错,自己那时爆出身孕也能讨个好儿。
可张氏没想到,今日王妃居然设下蟹宴。
她原先推脱身子不适不来,可那王妃身边的侍女说,王妃除了后院的姬妾还请了王爷,若是庶妃不到,还请亲自去跟王爷说明。
张氏跟在褚凛身边也有些时日了,了解这位雍王的脾性,他身上带着些还未被皇都的富贵所消弭掉的匪气,行事作风最是说一不二,容不得旁人忤逆他。
若是其他人都去了,自己却借故身子不适不去,定然会招致王爷的厌恶。
所以,张氏只能硬着头皮来了。
可是来了,这蟹宴她却是动都不敢动。
蟹乃是大寒之物,她这一胎本就是用了助孕的汤药才怀上的,张氏怎该轻易冒险?
可上头王妃问询的目光,让她避无可避。
张氏只好做出一副身子不适的干呕状,提前爆出了身孕这桩事。
“这是好事啊。”
姽婳微抬眼眸望向一旁有些僵住的褚凛,而后轻笑道。
“这可是雍王府的第一个孩子,自当阖府都重视起来。摇光,你去取本宫私库的钥匙,将那柄金累丝万年如意取来赏赐给张庶妃,对了,本宫记得库房内还有一对金镶宝石蜻蜓簪,是前些时日母后赏下来的,一并赐给张庶妃。还有张庶妃身旁伺候的下人,一律封赏三个月的俸银,从本宫的私库中支取便是。另外,遣人进宫去给父皇和母后报喜。”
“多谢王妃!”
张氏也没想到王妃居然如此看重这一胎,而且面上半点儿嫉色也无,连忙在婢女的搀扶下起身行礼谢恩。
“王爷,这可是府上第一个孩子,怎么瞧着王爷却不是很欢喜的模样呢?”
姽婳看着有些愣神的褚凛,直接将话题引到了他的身上。
王爷不欢喜?
张氏有些诧异地抬眸,却正好望向褚凛的眼底。
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没有任何喜悦之情,反而是带着打量的冷色,仿佛在看什么麻烦的东西一般。
自己怀的可是王爷第一个孩子,且自己之前也颇得宠爱,王爷怎会如此呢?
张氏不自觉捂住小腹,心下有些茫然。
褚凛被姽婳的话一惊,也反应过来自己这般表现显得有些特殊了,忙收敛起神色对着张氏笑了笑道。
“怎么会不欢喜,只是刚刚想起朝堂上一些事务有些走神罢了。”
只是,看着姽婳这副似笑非笑的模样,想到她那日故意提及荷包的做法,褚凛心中也有了猜测。
闻人婳怕是知道自己在外头有了心思,甚至于,她已经知道那个女人是月儿了。
只不过如今她还未寻到证据,更没寻到合适的时机。
但这不影响她各种膈应自己。
似乎从那次病愈之后,这闻人婳的性情就越发古怪了起来。
褚凛冷笑一声。
他难道还能让一个女人拿捏住吗?
闻人婳觉得这个孩子会破坏他和月儿之间的情分,那不如,自己便用这个孩子好好招呼招呼她!
“王妃既然如此看重张庶妃这一胎,不若,她有孕期间,便由王妃来照顾吧,日后这孩子降生后抱到王妃膝下,也是全了今日王妃对张庶妃的一片呵护之心。”
褚凛难得对闻人婳温和一次,可说出的话,却是让跪着谢恩的张氏瞬间僵住了身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