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九年后，东北重点发展成为重工业区。
石油、煤炭、各种金属矿产，什么汽车厂、自行车厂、玻璃厂、采油厂。
林家光蹬着三轮板车，林北让他歇会儿，他还不乐意呢，遇到上坡就站起来可劲儿蹬，全凭一股蛮劲儿。
好不容易连推带蹬到了山坡顶，接下来就轻松喽。
林北一屁股坐在板车上，想起小时候学骑自行车也是这样，碰到能溜车的坡，在那儿能玩上一整天。
这车速越来越快，耳边的寒风呼呼地刮着。
就在这时，前边突然飞来一只野鸡，呱呱叫着，直愣愣地撞在林家光脸上，他想都没想，一把就给抓在了手里。
“嘿，运气真不错啊，跟你出来一趟还有这意外收获！”
野鸡扑棱着翅膀，两秒半后就被拧断了脖子，随手就挂在了车把上。
课本上说北大荒是真不假，棒打狍子瓢舀鱼，野鸡飞到铁锅里。
白云黑土、青山绿水，还有这山…山沟？
林北回过神来，突然眼神一变，使劲拍打着林家光的肩膀，指着前方大喊。
“沟、沟、沟！”
林家光光顾着抓野鸡，把看路这事儿给忘了。
前边就是个急转弯，车速这么快的情况下，他俩非得被甩出去不可。
“坏了，刹车不好使了！”林家光手忙脚乱地操纵着拉杆，都拉到底了也没啥反应。
赶紧把脚伸到前轮，想用鞋底摩擦来减速，鞋底子被磨得直冒烟，也没起到啥作用。
车速还是太快，眼看着就要冲出去，林家光吓得都不知道该咋办。
林北一个闪身跳下车，单手死死扣住板车的边缘，手臂猛地一发力，车稳稳停了下来。
周围尘土飞扬，前边的车轮都悬空了，下面就是五十多米深的大坑，这要是掉下去可就惨喽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车座上的林家光才回过神来，脸色煞白，大口喘着粗气。
“好家伙，抓只鸡差点把命给搭上！”
回过头二人互相看着对方，很有默契放声大笑着。
半个小时后，终于到了煤场。
下午开始气温有所上升，风也小了很多，天空飘着散状的云彩。
有经验的过来人，看得出这是要下雪的征兆，赶在下雪前把需要的东西都安顿好了。
一场暴雪过就是没过膝盖那么深，连着十天半拉月没法出门，都得搁家里面待着，屋里最要紧的就是不能断火。
煤场不算大，建在了大路边上，并排十多间屋子，大院的空地上就是煤堆。
院里来了不少人，都是想着赶在下雪前，先把炭给买回去，等下大雪就晚了。
有人骑着自行车，有人推着木轮车，也有人骑着同样的板车。
这些人只买那么一两袋，骑车也能驮回去。
林北刚从板车上下来，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凑到跟前，穿着破大衣戴着狗皮帽子。
相由心生，看他的第一眼，就觉得长了副奸商嘴脸。
“小伙子，来买煤吗？”中年男人抽出根烟，也没有去管林北，自顾自划着火柴点上。
“对啊，不买煤来这儿干啥，难不成是看热闹啊！”
无事献殷勤，非奸即盗。
这种人见面就在赔笑脸，连一根烟都舍不得搭，把他当成了三岁小孩。
“你要买多少，我手里有一批货，肯定要比煤场这边便宜，还不要购买证。”
男人一边说一边看着四周，煤场周边都有人在巡逻，这种事情得悄悄谈，被抓到免不了要受处分。
好在他背后有人，无非就是训一顿，关个几天就放出来了。
“哦？这么做是违法的吧？”
林北虽说第一次买煤，但他也知道煤炭资源受严格管控，敢在煤场上夹带私货，胆子不小啊。
“什么违法不违法，买的量大了你能省一两块，我也能赚个养家钱，这事儿对谁都有好处。”
撑死胆大的，饿死胆小的，凡事都要守规矩的话，他们这种人早就饿死了。
“你手里的煤，保熟……保热吗？”
“看你说的，我做的就是这种买卖，咋还能卖给你石头蛋子！”男人说着就要拉林北往边上走，好不容易遇到个棒槌，先把这笔买卖谈成了。
林北嘴角微微扬起，早就察觉到情况不太对劲，尤其是那个男人对着前面几个人挤眉弄眼的。
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伙的，正朝自己这边围过来。
“林北，别跟他走！”林家光刚撒完尿回来，就瞅见这一幕，撒丫子就跑了过来。
“煤场这边有帮人，打着低价卖煤的旗号，里面全是石头，根本就烧不着，找他们理论，他们还死不承认。”
戴狗皮帽子的中年男人一听，立马就火了，冲上前揪住林家光的衣领，凶神恶煞地举起了拳头。
“小兔崽子，少在这儿多嘴，赶紧回家找你妈吃奶去，再敢多嘴，把你腿撅折了！”
紧接着又有三个人围了过来，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，带头的肯定就是那个狗皮帽子。
脸上还有道疤，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。
这时候，戴狗皮帽子的也不装了，他们几个就是来要钱的，所谓的卖煤，都是从煤场上淘汰下来的石头，根本就烧不着，扔了都没人要。
谁要是不交钱，就会被一顿毒打，最后钱没了，煤也没买回去。
“小子，把兜里的钱都交出来吧，我们也是没办法，你要是听话就不用挨收拾！”
眼看情况不妙，对方人多势众，又都是些个混子，林家光犹豫了一下，然后抓起一把地上的煤灰。
直接朝对方的脸熏了过去，回头冲着林北大喊。
“快跑！”
狗皮帽子被扔了一脸煤灰，他其实早有防备，立刻抬腿就把林家光绊倒在地。
“小崽子，跟我玩这一套，你还嫩了点。”
他抬腿就要往林家光身上踹，结果还没等他踹出去，林北就先出手了。
这一拳看上去软绵无力的，可等打到身上的时候，强大的暗劲涌了上来，直接把整个人都给打飞了十多米。
赶紧把林家光搀起来，看起来只是摔了跤，身上没有受伤。
“林北你别管我赶紧跑，我皮糙肉厚抗打！”林家光爬起来捂着胸口，还不忘将林北挡在身后。
每次遇到林北受人欺负，他都会过去搭把手，最后结果两人跟着一起挨揍。
反正又不是没挨过打，身上多几块淤青罢了。
“敢打我们老大，整死他！”
三人立马冲了上来，根本不给他们逃走的机会，眨眼间就到了跟前。
林北一把将林家光推开，飞起一脚踹了上去，又一人被踹飞十多米，倒在地上没了动静。
“敢动我侄孙，找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