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家光说的是实话,他是色盲确实有病,分不清红绿。
可这话传到女方那边,还以为是男人的能力出了岔子,立马就把娘俩跟媒人轰出门。
去之前好一顿吩咐,咋问话咋回答,这下省事了。
“我也没说错话,先把自己的情况跟人家讲清楚,要不说那不成了欺骗,这事儿我做不出来。”
没法子,人过于老实就这样。
“听见了吧,他就是欠削,不收拾下回还不长记性!”
郭秀芹气的又找家伙,干脆脱下鞋当工具。
“郭婶您别打他,家光也没做错,婚姻本就是一辈子的大事,就是他过于耿直,往后多磨练就好了。”
“唉!还是你小子说话顺听,我家就这么根独苗,以后你多带带他。”
“放心吧,家光跟我是好兄弟,多让他去城里见识见识,到时候也搞个对象回来。”
有了林北这番话,她算是放心了,跟着啥人学啥,指定错不了的。
“你们两个先坐会儿,我去找饸饹床,挺长时间没用先擦一擦。”
林家光挺直了脖子,看到他妈离开后,这才捂着脑袋倒吸气,满头的大包看着都疼。
“嘶……以前我咋就没发现,我这个妈才是最可怕的,比我爹打的还要狠。”
女人飙起来,是真可怕!
摸出烟盒抽了两根,点上后赶紧抽几口,这玩意能止疼。
“你小子是故意那么说对吧,让你相亲不愿意,用这种方式搪塞过去。”
“嘘…好兄弟看破不说破,可别让我妈听见了。”
“说说吧啥情况,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,不好意思开口。”
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好兄弟,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他岂能猜不出来,色盲不代表脑袋也有问题。
“嘿嘿,我看上了咱们村的张彩霞,一直都不敢说。”
老金沟三百来户人家,大部分人林北也都认识,有些人不知道大名叫啥,说小名肯定知道。
这个张彩霞还是头回听说,应该是外村嫁过来的。
“就是去年夏天,爬电杆子偷电线,男人被电死的那家。”
“寡…寡妇啊!”
“人家才二十二,只能算小寡妇。”林家光纠正道。
寡妇跟寡妇之间,是有年龄区别的,也有倒霉的女人,结婚没几年男人没了的。
尤其是年纪轻轻守寡,村里人都有讲究说法,叫什么命不好克夫。
好家伙,林北以为他看上谁家的黄花大闺女,结果这小子盯上了小寡妇。
癞蛤蟆去酒吧,长得丑玩的花。
“小寡妇咋了,我就是喜欢她,你是没见过那身段那屁股,尤其是前边那两个。”
“呸!你那叫喜欢吗,我都不好意思戳穿你!”
还真是人不可貌相,这小子咋变得跟曹孟德似的,专挑寡妇下手。
“你那是馋人家的身子,你下贱!”
“我不管,反正我就是喜欢,是兄弟就帮我想个法子,咋样才能把她娶进门。”
林家光态度坚定,摆出一副王八吃秤砣的架势,就是看上了那个女的。
至于别人怎么说他不管,又不碍着他们。
这倒让林北很是好奇,到底是什么样的脸蛋身段,能把这小子的魂给勾走。
“先别说我帮不帮,你一个大小伙子娶个带娃的小寡妇,就你妈的脾气,进门没多久她还得接着守寡。”
儿子非要娶小寡妇,依着当妈的那爆脾气,非得斩了他这个逆子不可。
“那个张彩霞是怎么个情况,愿不愿意跟了你,你别剃头挑子一头热。”
“这我哪知道,她就跟我说过一句话。”
“啥话?”能搭上话,说明这事儿还有戏。
只要能过日子,带孩子寡妇啥的无所谓,娶进门就能当爹。
搁这个年代说出去丢人,往后这都不稀奇,有位大哥婚后三个孩子,都不是亲生的。
“夏天那会儿我看见她搁草丛里出来,一个劲在甩手,我好心问她是不尿手上了,她就说滚犊子!”
这么长时间,就搭过一次话。
“该!没抽你就不错了!”
闲聊中郭秀芹将饸饹床搬过来,还用抹布里外擦干净,别让人说日子过得埋汰。
“好兄弟,你…自求多福吧!”
东西借到林北不做停留,娘还等着使呢。
李萍事先将土豆粉准备好,手工制作干了都是碎块状,放到面案上拿擀面杖来回滚着压碎。
还得用网眼细密的箩筛一遍,变得跟面粉一样细腻。
林北回到屋里时,已经和好了面剂子,抬起压杆塞进桶里,利用杠杆原理往下压。
面剂子从底子挤出来就成了一条条,过热水煮熟了就是粉条。
这是个体力活,就得老爷们上手,女人胳膊没力气,吃劲就得身子压到杆子上。
稍不留神脚下一滑,保不齐人就得掉进开水锅里。
饸饹床结构简单,等下次进城的时候,让刘二军焊一个,加上齿轮能省些力气。
往后不仅仅压粉条子,还能做面条,家里备着随时都能使。
林芸负责拉风箱,高小娟用筷子来回挑动,防止粘到一起,等飘起来就能出锅了。
瓦盆里提前倒上凉水,粉条子过凉水后就能盘成团,捞到盖帘上摆放好。
“小芸,加大火力!”
小丫头收到指令后,两手抓着风箱,使出吃奶的力气。
用力太猛,屁都崩出来了。
屋里热气腾腾,一家人忙的热火朝天,准备好的盖帘全都放满了。
家里生活条件好了,给老支书、高连胜家送一些,剩下的搁外边的大缸里冻着。
李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,好在有儿子儿媳打下手,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。
“面剂子还有,娘给你们做好吃的。”
搁面案上搓成手指粗的长条,锅里水烧开后放进去,
“娘,您搁这儿煮白娘子呢,这么长就跟蛇一样。”
看着锅里飘着长长的白条,跟水管子似的,林北还真没见过。
“傻孩子,等会儿你就知道了。”
煮熟后捞出锅,放进碗里搁上葱花再拌上辣椒油,尝一口又劲道又好吃,味道还真特别。
“这个叫粉耗子,你难道没吃过吗,小时候我奶奶经常做。”
“奶奶就别指望了,有好吃的先紧着大孙子,剩饭剩菜都轮不到我。”
林北冷笑着,提到老太太心里有的只是恨,有些人的坏是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。
“我听说她现在端着碗,走街串巷在要饭,别人不给她还在那支棱着要打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