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下这个特殊时期，人人都想达到温饱难如登天。
赵刚也深知其中的难度，只想多几口饭吃，少饿死几个人。
看着手里的白面馍，一桌子的好菜，想到如今的困境，实在是难以下咽。
林北虽说有能力，可他知道眼下不是时候，根基不稳又没什么权利。
如果把自己的底子全抖落出来，迎接他的绝不是什么荣耀，只会是祸患。
他要做的就是等待，等冰雪融化，等春暖花开。
“车到山前必有路，赵书记您也不别发愁，我相信日子会好起来，会有那样的一天。”
吃过了中午饭，运粮的车陆续开进了村子。
打谷场上一包包的麻袋，扛着装上车，等会儿都会运到粮站里去。
其他人接着干活，那些藏在苞米堆里的长尾兔，再也无处可逃，期间打死了将近二百多只。
赵刚没有半点身架，跟着大伙一起干活，衣服上都是灰尘，头顶也沾满了白色的碎屑。
集体劳动持续到五点多，三支队伍超额完成任务，打谷场上只剩下一角。
上交的公粮达标后，那些就是集体的口粮，人又不是铁打的，明天接着干。
最后一辆大卡车，驶出了村子。
老支书站在高处眺望着，二十多辆大卡车运了好几趟，路上都排成了车队。
今天是村里最忙的，也是打粮最多的一天，辛辛苦苦种地打粮，最后还要饿着肚子。
“老支书别看了，运输队已经走了，站在上边风大。”
林北就在老支书身后，也知道他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。
无非是想灾荒还要持续多久，如何才能让村里的人吃饱肚子，别再有人被饿死。
“是啊，都走了，咱们也该回去了。”
赵刚坐在大卡车里，满脑子都是林北说的那些话，谁都饿肚子的年代，却能吃肉吃上白面馍。
不仅仅是运气好三个字就能解释的，那些话也就骗三岁小孩罢了。
他感觉到在这个年轻人身上，还隐藏了许多东西。
“这小子深不可测，能不能吃饱饭，或许他能想出更好的法子。”
干了一天活，回到家里先烧水洗澡。
炉火烧旺旺的，屋里成了桑拿房，地上的大木盆冒着腾腾热气。
李萍不着急，先把机会让给儿子跟儿媳，带着女儿去了供销社，顺手将大门锁上。
一家人挤在一条炕上，小两口干点啥都得偷偷摸摸，当娘懂得给孩子创造机会。
她还等着来年这个时候，能抱上孙子。
屋里高小娟解开扣子，脱下棉衣露出粉红色的肚兜，两条腿笔直酥白。
目光再往上攀升，林北顿感心跳加快，全身血液都要沸腾似的。
男人深有体会，关灯和开灯是不一样的。
“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，我…我害怕…”
高小娟两手挡在身前，这会儿的林北仿佛就是那野兽似的，胃口大而且又贪婪。
“都成两口子，有什么好怕的，我留下来给你搓背。”
“真的…只是搓背？”
“顺便做点高兴的事情，老婆你的承诺该兑现了。”
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，惹的高小娟满脸娇羞，想想都臊得慌。
谁让自己说那种话，心里告诫自己只此一次。
“那你…去洗干净些！”
林北脸上的笑容，都快咧到了耳朵根子后边。
腊月二十三，今天是北方的小年。
祭灶，敬香。
传说今天是灶王爷上天述职的日子。
家家户户都要将灶膛，和泥重新抹一遍，还要在泥的时候，将一颗糖也要糊进去。
这样灶王爷尝到了甜头，上天就只会说好话。
家里的灶膛，先前周建国修完没多久，那也得简单意思一下。
醒来后穿好衣服，高小娟下地先去刷牙，足足刷了三分钟。
林北提着桶先去喂猪，再给狍子添些草料，推磨碾苞米碴子，等着煮大碴粥喝。
“咚咚咚！”外边有人在敲门。
拉开门栓后，就看见林家光气喘吁吁，杵在大门外边。
“你小子别愣着，赶紧穿上衣服跟我走！”
莫名来了这么一句，让林北有些摸不着头脑，大清早的干啥去。
“干啥，你跟人约架了？”
“大家伙都饿着肚子，谁还有力气打架，当然是去猪场啊！”
“又去找你那小寡妇啊，你找媳妇为啥非得拉上我，我是有老婆的男人。”
林家光瞪了他一眼，有老婆了不起啊，等他搞定了小寡妇，孩子都有了。
“你忘了今天是啥日子，猪场那边要杀年猪，往年你不是最喜欢凑这个热闹！”
哦……还真把这茬给忘了。
村里面杀猪，意味着又能分肉了。
早上猪场那边就去了杀猪匠，要宰杀二十头年猪，能忙乎到中午。
村里得空的年轻人，都会跟着过去帮忙，烧热水抬猪退猪毛，往开了分肉。
这日子哪能少得了孩子，眼巴巴盯着大人将猪吊起来开膛破肚，就等着割下猪尿泡，跟得了宝贝似的。
猪尿泡丢地上用鞋底来回搓，去掉外层的油脂，找根铁管往里面吹气，当成足球踢。
“你等我一会儿，我这就去穿个外套。”
林北有的只是记忆，现实还真没见识过，不得过去凑个热闹。
兜里揣些瓜子，边走边嗑着，顺道聊聊两人的进展。
林家光很是犯愁，看林北跟高小娟那么快就结了婚，自己这八字还没一撇。
再拖下去，好兄弟孩子都有了，他还在打光棍。
“别提了，人家总对我爱搭不理，我感觉就跟热脸贴冷屁股似的。”
“少往你脸上贴金，要真贴了她的屁股，这事儿就算成了。”
“……”
话虽说难听了些，但还真就那么回事。
“我用脚后跟都能想到，人家跟你隔开距离，是怕村里人说闲话，哪个大小伙子会娶个寡妇。”
女人那点心思，看似深沉其实也简单，尤其在这个年代，没有那么多物质女权。
小寡妇带着孩子，那基本上失去了选择的权利，啥时候孩子拉扯大自己也老了。
要么找个三十大几的光棍，要么丈夫兄弟多，再嫁给小叔子的。
林家光还不到二十岁，他爹还是供销社上班的，家庭也能说得过去，不愁找个黄花大姑娘。
“你要真对人家动了心思，就找你爹妈老老实实坦白，把人带回你家去吃顿饭，不然人家以为你只是单纯搁那发情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