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白色的玉米是糯玉米,温梨当初从季盈那里拿到种子。
在宫里的花园试种了一些,产量不是很好,她琢磨这可能是土壤的问题。
所以让瞬风带了一些种子回来,放到村子里栽培。
若是种出来的效果好,可以将种子分给大家。
那段时间她怀着身孕,没精力去驯化这批种子。
所以相比黄玉米,这糯玉米产量不是很高,种的人家就比较少一些。
不过水光村开始得早,底子厚,好些人家都愿意腾出一小块来试种。
“行,那我就等着婶子家的糯玉米。”
“等我能下地,秋耕的时候,我过来带一带你们,把糯玉米的产量提一提。”
“这次我还带了不少其他种子,等有机会教你们。”
“特别是西部那边带过来的一种名为西瓜的种子,我已经让我家农户试种去了。”
“现在种晚了点,大概暮秋或阳月才能采摘。”
“若是种成功,明年分种子给大家。”
“还有一些其他稀罕的蔬菜瓜果,要是种得好,运去县城卖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。”
“真的呀,那好的呀,我们一定跟您种,跟您走绝对错不了。”
这唠完了粮食庄稼和地里那些事,几位婶子就这么坐着与她干瞪眼。
气氛一下陷入静止状态。
这就唠完了?
温梨抓了一把干果递给她们,主动八卦起来。
“婶儿,最近村里有没有什么茶余饭后的趣事呀?”
“说来听听呗,我现在什么事都做不了,想听点乐子。”
“有啊。”
说起唠嗑,胖婶那绝对是把好手。
她能跟你唠一整天不带重样的,这也是温点名让她过来的原因。
“我跟您说,您还记得咱们村尾黄二家的不?”
“也不知他家咋想的,这日子都好过起来了,粮食也够吃了。”
“竟然还将他家大丫送去城里一户员外家做丫鬟。”
“大丫虽不及你吧,这样貌放咱们村子里,也算周正好看的了。”
“结果您猜怎么着?”
温梨自己也抓了一把酸杏干,一边吃一边说道:
“被员外老爷看上收房了?”
“不是。”
胖婶呸地朝地上吐掉嘴里的果核,与她嘀咕道:
“是被他们家管事的给骗回房里糟蹋了。”
“大丫告诉了她娘后,水根嫂去找员外想讨个说法,结果被打了出来。”
“她奶害怕传出去大丫以后没法做人,想把人领回来,悄悄咽下这亏。”
“那怎么可以。”
“是呀,水根后来与她老娘大吵一架,直接闹到了公堂上去。”
“也多亏您的缘故,咱们村里的事情县衙的官老爷们也不敢含糊。”
“当时审案的是新上任的宋县令。”
“那管事的抵死不认,说是大丫勾引的他。”
“大丫又没有证据,只能将那管事的放了。”
“啊?那就这么不了了之了?”
“哪能呀。”
胖婶又吐了一口,一旁的林婶实在看不下去了,拧了她一把,低声提醒她:
“快捡起来,还以为在自己家里呢,脏不脏。”
“哦,嘿嘿,对不住,习惯了。”
“没事,一会儿丫鬟会扫。”
“婶儿,您快说,后来怎么样了?”
“大丫就这么认栽?”
“那不能。”
胖婶将手里的果干塞兜里,拍拍手继续说道:
“后来宋县令使了一招,设了一场宴席。”
“请了溪头县所有有头有脸的才子富绅赴宴。”
“还特地要求每人带一名自己家的管事跟着,免得吃醉酒还要他送。”
“所以那管事的也跟去了?”
“去了,就他那好大喜功,贪财好色的,有这样好的巴结机会,怎么会错过。”
“听说本来不是他去的,为了能跟着他家公子和老爷赴宴,还给管他的大管事下了巴豆。”
温梨蹙眉,“竟然这般阴险狡诈?”
“可不是,不然也干不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。”
“那然后呢?”
“然后啊,您绝对猜不到。”
“快说快说。”
胖婶端了茶杯饮了一口,故意延迟了一下,急得温梨干着急。
等喝完上等的茶水,她才慢悠悠揭晓答案。
“宋大人真是个聪明绝顶的,他让自己手下的一名衙役男扮女装,引了那管事的到一处假山。”
“那衙役套了他的话,让他自己承认了玷污大丫的经过,然后大声喊非礼,当场就将人给抓了。”
“那管事的被判了绞刑,他所有的家产没收。”
“刘员外因管教不严,罚银三百两,一起赔给了大丫。”
“同时放了大丫的奴籍,允了她归家。”
“其实说来也作孽,大丫之所以会被送进刘府当丫鬟。”
“全是因为金花婆偏心,想要大丫的卖身银给自己一直眼高手低、满了十八却迟迟没出嫁的小闺女筹嫁妆。”
“听说是黄秀说了码头一户教头家的儿子,嫁过去是要当少夫人的。”
“但是那家的意思吧,他们家出了聘礼,那女方家的嫁妆也不能少。”
“所以才出了这么一个荒唐馊主意,结果害了大丫。”
“可怜见的,大丫才十四,都还未及笄呢。”
温梨听得揪心,“那大丫现在怎么样了?”
遇到这样的事,虽然那管事的得到应有的报应。
但是对大丫来说,已经是一生无法弥补的伤害。
巧婶叹口气,接着说道:“大丫经此一事,原本鲜活漂亮的小姑娘,彻底不说话了。”
“后来竟还发现怀了身孕,整个人更加没了生气,整日恍恍惚惚,都认不出人来。”
“而赔回来的那些银两,金花婆想占为己有,拿去给黄秀充嫁妆。”
“二房三房想分点给自己儿子闺女起屋子。”
“水根难得支棱起来,彻底不干了,大闹起来,他们家吵得是鸡飞狗跳,大打出手。”
“都想着瓜分这笔银钱,水根一怒之下请了所有族老,开了祠堂分家。”
“那后来呢?”
“后来分了家,水根他们一房便带着大丫离开了,也不知去了何处?”
“那大丫肚中的孩子?”
“落了,分完家当天就落了。”
“等大丫好一些,他们家一声不响搬离了村子。”
“分得的田地也全卖了,这是不打算再回来的意思。”
“金婆子撒泼打滚,直骂水根没良心,白眼狼。”
“她也不想想,这些钱是大丫的清白身的血泪钱呀。”
“他们家竟然也好意思来瓜分。”
“真真是黑了良心,不怕天打雷劈。”
林婶却嗤之以鼻,“就金花婆那贪图便宜的性子,见怪不怪。”
“当初王后娘娘分种子的时候,她不还闹了一场吗?想多占点。”
“要不是五太公和村长拿族规吓她,她还打算耍无赖强占嘞。”
“她能做出这样的事也不稀奇,就是苦了水根这房。”
“明明是干活最多,拿得最少的,结果……”
“哎……”
温梨默了默,叹道:“离开了也好,可能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,大丫还能重新开始。”
“可不是,离了那个拎不清的老太婆,大丫家还能活不下去不成?”
“那银子呢?分了?”
“怎么可能。”
“咱们族里还没眼瞎,五太公直接拍板,银子一分都不允许瓜分出来,全留给大丫。”
“但考虑到孝敬父母,让大房出了十两,就当提前孝敬。”
“水根直接出了三十两。”